中国风

分享 /

更多评论

推荐

“死 城”

让道上的灰土安息。他们忙的是什么?翻着皮耳朵的巡警不仅得用手指,还得用口嚷,还得旋着身体向左右转。翻了车,碰了人,还不是他的事?声响是杂极了的,但你果然当心听的话,这匀匀的一片也未始没有它的节奏;有起伏,有波折,也有间歇。人海里的潮声。廉枫觉得他自己坐着一叶小艇从一个涛峰上颠渡到又一个涛峰上。他的脚尖在站着的地方不由的往下一按,仿佛信不过他站着的是坚实的地土。 在灰土狂舞的青空兀突着前门的城楼,像一个脑袋,像一个骷髅。青底白字的方块像是骷髅脸上的窟窿,显着无限的忧郁,廉枫从不曾想到前门会有这样的面目。它有什么忧郁?它能有什么忧郁。可也难说,明陵的石人石马,公园的公理战胜碑,有时不也看得发愁?总像是有满肚的话无从说起似的。这类东西果然有灵性,能说话,能沖着来往人们打哈哈,那多有意思?但前门现在只能沈默,只能忍受——忍受黑暗,忍受漫漫的长夜。它即使有话也得过些时候再说,况且它自己的脑壳都已让给蝙蝠们,耗子们做了家,这时候它们正在活动,——它即使能说话也不能说。这年头一座城门都有难言的隐衷,真是的!在黑夜的逼近中,它那壮伟,它那博大,看得多么远,多么孤寂,多么冷。 大街上的神情可是一点也不见孤寂,不见冷。这才是红尘,顔色与光亮的一个斗胜场,够好看的。你要是拿一块绸绢盖在你的脸上再望这一街的红艳,那完全另是一番景象。你没有见过威尼市大运河上的晚照不是?你没有见过纳尔逊大将在地中海口轰打拿破仑舰队不是?你也没有见过四川青城山的朝霞,英伦泰晤士河上雾景不是?好了,这来用手绢一护眼看前门大街——你全见着了一转手解开了无穷的想象的境界,多巧!廉枫搓弄着他那方绸绢。不是不得意他的不期的发见。但他一转身又瞥见了前门城楼的一角,在灰苍中隐现着。进城吧。大街有什么好看的?那外表的热闹正使人想起丧事人家的鼓吹,越喧阗越显得凄凉。况且他自己的心上又横着一大饼的凉,凉得发痛。仿佛他内心的世界也下了雪,路旁的树枝都蘸着银霜似的。道旁树上的冰花可真是美;直条的,横条的,肥的瘦的,梅花也欠他几分晶莹,又是那恬静的神情,受苦还是含笑。可不是受苦,小小的生命躲在枝干最中心的纤维里耐着风雪的侵凌——它们那心窝里也有一大饼的凉但它们可不怨;它们明白,它们等着,春风一到它们就可擡头,它们知道,荣华是不断的,生命是悠久的。 生命是悠久的。这大冷天,雪风在你的颈根上直刺,虫子潜伏在泥土里等打雷,心窝里带着一饼子的凉,你往哪儿去?上城墙去望望不好吗?屋顶上满铺着银,僵白的树木上也不见恼人的春色,况且那东南角上亮亮的不是上弦的月正在升起码?月与雪是有默契的。残破的城砖上停留着残雪的斑点,像是无名的伤痕,月光淡淡的斜着来,如同有手指似的抚摩着它的荒凉的伙伴。猎夫星正从天边翻身起来,腰间翘着箭囊,卖弄着他的英勇。西山的屏峦竟许也望得到,青青的几条发丝勾勒着沈郁的暝色,这上面悬照着太白星耀眼的宝光。灵光寺的木叶,秘魔岩的沈寂,香山的冻泉,碧云山的云气,山坳间或有一星二星的火光;在雪意的惨澹里点缀着惨澹的人迹⋯⋯这算计不错,上城墙去,犯着寒,冒着夜。黑黑的,孤零零的,看月光怎样把我的身影安置到雪地里去,廉枫正走近交民巷一边的城根,听着美国兵营的熘冰场里的一阵笑响,忽然记起这边是帝国主义的禁地,中国人怕不让上去。果然,那一个长六尺高一脸糟瘢守门兵只对他摇了摇脑袋,磨着他满口的橡皮,挺着胸脯来回走他的路。 不让进去,辜负了,这荒城,这凉月,这一地的银霜。心头那一饼还是不得疏散。郁得更凉了。不到一个适当的境地你就不敢拿你自己尽量的往外放,你不敢面对你自己;不敢自剖。仿佛也有个糟瘢脸的把着门哪。他不让进去。有人得喝够了酒才敢打倒那糟瘢脸的。有人得仰伏迷醉的月色。人是这软弱。什么都怕,什么都不敢当面认一个清切;最怕看见自己。得!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的?敢去吗?廉枫擡头望瞭望星。疏疏的没有几颗。也不显亮。七姊妹 倒看得见,挨得紧紧的,像一球珠花。顺着往东去不好吗?往东是顺的。地球也是这么走。但这陌生的胡同在夜晚。觉得多深沈,多窈远。单这静就怕人。半天也不见一副卖萝蔔或是卖杂吃的小担。他们那一个小火,照出红是红青是青的,在深巷里显得多可亲,多玲珑,还有他们那叫卖声,虽则有时曳长得叫人听了悲酸,也是深巷里不可少的点缀。就像是空白的墙壁上挂上了字画,不论精粗,多少添上一点人间的趣味。你看他们把担子歇在一家门口,站直了身子,昂着脑袋,咧着大口唱——唱得脖子里筋都暴起了。这来邻近哪家都不能不听见。那调儿且在那空气里转着哪——他们自个儿的口鼻间蓬蓬的晃着一团的白云。 今晚什么都没有。狗都不见一只。家门全是关得紧紧的。墙壁上的油灯——一小米的火——活像是鬼给点上的。方便鬼的。骡马车碾烂的雪地,在这鬼火的影映下,都满是鬼意。鬼来跳舞过的。化子们叫雪给埋了#p#副标题#e#

 382   0  0

徐志摩

随感录

近日看到几篇某国志士〔2〕做的说被异族虐待的文章,突然记起了自己从前的事情。 那时候不知道因为境遇和时势或年龄的关系呢,还是别的原因,总最愿听世上爱国者的声音,以及探究他们国里的情状。波兰印度,文籍较多;中国人说起他的也最多;我也留心最早,却很替他们抱着希望。其时中国才征新军〔3〕,在路上时常遇着几个军士,一面走,一面唱道:“印度波兰马牛奴隶性,……”〔4〕我便觉得脸上和耳轮同时发热,背上渗出了许多汗。 那时候又有一种偏见,只要皮肤黄色的,便又特别关心:现在的某国,当时还没有亡;所以我最注意的是芬阑斐律宾越南的事,以及匈牙利〔5〕的旧事。匈牙利和芬阑文人最多,声音也最大;斐律宾只得了一本烈赛尔〔6〕的小说;越南搜不到文学上的作品,单见过一种他们自己做的亡国史〔7〕。 听这几国人的声音,自然都是真挚壮烈悲凉的;但又有一些区别:一种是希望着光明的将来,讴歌那簇新的复活,真如时雨灌在新苗上一般,可以兴起人无限清新的生意。一种是絮絮叨叨叙述些过去的荣华,皇帝百官如何安富尊贵,小民如何不识不知;末后便痛斥那征服者不行仁政。譬如两个病人,一个是热望那将来的健康,一个是梦想着从前的耽乐,而这些耽乐又大抵便是他致病的原因。 我因此以为世上固多爱国者,但也羼着些爱亡国者。爱国者虽偶然怀旧,却专重在现世以及将来。爱亡国者便只是悲叹那过去,而且称赞着所以亡的病根。其实被征服的苦痛,何止在征服者的不行仁政,和旧制度的不能保存呢?倘以为这是大苦,便未必是真心领得;不能真心领得苦痛,也便难有新生的希望。 EE 〔1〕本篇据手稿编入,当作于一九一八年四月至一九一九年四月间。 〔2〕某国当指朝鲜。朝鲜于一九一○年被日本并吞。〔3〕新军指清朝光绪二十一年(1895)袁世凯、张之洞开始编练的新式陆军。 〔4〕“印度波兰马牛奴隶性”清末流行的军歌和文人诗作中常有这样的内容,例如张之洞所作《军歌》:“请看印度国土并非小,为奴为马不得脱笼牢。”《学堂歌》:“波兰灭,印度亡,犹太遗民散四方。”〔5〕芬兰于一八○九年沦为沙皇俄国统治下的一个大公国,一九一七年十二月宣布独立。菲律宾于一八六五年沦为西班牙殖民地,一八九八年美西战争后,又被美国乘机占领,一九四六年获得独立。越南于一八八四年沦为法国殖民地,一九四五年独立。匈牙利从十六世纪起,先后受土耳其侵略,被奥地利并吞,一九一八年才得到独立。〔6〕烈赛尔(J.Rizal,1861—1896)通译黎萨,菲律宾作家,民族独立运动领袖。著有长篇小说《起义者》、《不许犯我》等。〔7〕指《越南亡国史》,越南维新派知识分子潘福珠口述,新民丛报社社员编辑,一九一四年由上海广智书局出版。 #p#副标题#e#

 309   0  0

鲁迅

小文

中华文学苑(artype.cn)简称《华文苑》是专为广大国学爱好者,书画爱好者、国漫爱好者、设计师等提供学习、进步、展示自我的交流平台。 欢迎愿为国粹,国漫,国风作出贡献的爱好者,来平台进行宣传,交流, 《华文苑》愿与您共同成长、进步! 《华文苑》愿竭尽所能为广大爱好者提供公平,文明,舒适及易于成长,进步的的平台,愿广大爱好者不吝赐教,能提供宝贵建议及思路,这也将时我们发展方向的宝贵指引! 我们的主旨是:传承国学,弘扬国粹
友情链接

搜外友链  |   维家  |   京东e卡回收  |   台词网  |   Quickq下载  |   NBA直播  |   威而鋼哪裡買  |   json格式化




意见反馈 ||  关于我们 ||  用户协议 ||  隐私保护 ||  商务合作

Copyright © 2020-2022 中华文学苑(华文苑) 京ICP备17037819号

Email:artype@163.com      QQ:262989474

加入华文苑qq群

Android下载